從別無選擇到有所選擇--2001、2002高考作文題之比較

一、 什麼是話題作文
話題作文，是對生活中某個範圍，某個方面、某類事物、某種感受作出提示，讓考生在提示的啟發及提示的範圍內寫出的文章。"話題"，按《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即談話的中心，那麼，作為話題作文，就是提出寫作中心，明確寫作範圍。
上述文字，簡而言之"話題"是一個"範圍"、一個"對象"、一個"中心"，而絕不是一個觀點。這兩者的關係，等於議論文中論題與論點的關係。話題，只是論題不是論點，論點必須讓考生自己去思考、去確定--話題作文的命題是不應有一個觀點的。
話題作文，從寫作態勢、文章呈現和內容特質看，具有三大特點，即開放性、多樣性和創新性。開放性：話題作文限制較少，在文體、選材、立意上都比較自由，有廣闊的選擇空間，呈現出一種開放的態勢；多樣性：學生可以最大限度施展才華，縱橫馳騁、盡情揮灑，在內容和形式上不拘一格，紛呈異彩；創新性：打破傳統作文思維流向的平面化、單向化，呈多維立體的思維模式，展露理性思考及人生頓悟。
在上述三大特徵中，立意的開放性、多樣性、創新性是關鍵所在，發散思維是話題作文最顯著的特質。
二、 2001年：「誠信」是一個偽話題
在2001年高考作文命題中，也有"立意自定"的明確規定，似乎符合話題作文的特點。而實際上，"立意自定"只是一張空頭支票，無法兌現，考生無法自定立意。因為"誠信"已經明確規定了它的價值取向，涵蓋了所有的意象靈魂，即使是異想天開，妙筆生花，也無法掙脫母題的桎梏。考生翻了七十二年跟頭，跟頭無論怎樣的翻新，總逃脫不了命題定向思維的手掌心。這與創新思維的開放性不可同日而語。
從高考作文的實踐來看，"誠信"也算不上話題作文。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高考之後，報刊上陸續登載大量的高考優秀作文。這些作文，有的文筆老練嫻熟，無懈可擊；有的文辭華麗，燦若珠貝；有的構思巧妙，別具一格；有的獨闢蹊徑，走了一條前人沒走過的路……但這一切華美的形式都承載著同一個思想"誠信是一種美德"，這些作文沒有獨到之見，沒有自然之情。考生的十八般武藝，就是為著證明、再現命題申明過的思想，如同八股文那樣為"先賢"立言。
優秀的記敘文，只是生動形象地編擬與主題相同的故事，而不能獨到地"直抒心靈"，因為敘事抒情的靈魂早已"亮閃閃"地掛在那兒；優秀的議論文，只是選用的材料不同，構思不同，都是證明同一個觀點。
高考作文的實踐證明，優秀作文只能是形式上的優美，而最缺乏的是考生獨立的思考、獨到的見解。出現這一情況應該是不奇怪的。因為命題早已壟斷了文章的立意，無視自主思考，剝奪了考生個性化探索的權利。所謂的"立意自定"，就剩下了"讚美誠信是一種美德"、"批評拋棄誠信的行為"（帶來壞的結果），而這兩者如同一個分幣的兩面，無法割裂。
"立意"高度制約，容不得半點兒發散思維的作文，怎麼能稱之為"話題作文"？
三、 2002年：「心靈的選擇」是一個准話題
這裡的「准」，是「約等於」的意思。「心靈的選擇」，只是約等於話題作文，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話題作文。
與只能讚美誠信是一種美德相比，「心靈的選擇」多了一點選擇的空間。因為，生活中需要心靈作出選擇的場合畢竟不少。例如，官員面對行賄者如何選擇，市民面對街頭搶劫該如何選擇，還有真與假、善與惡、美與醜等等。但是，命題的導向性還是太明確了。諸如上述例子，考生除了選擇拒賄，選擇見義勇為，選擇真善美，哪個考生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拿自己的分數，乃至前途命運開玩笑，作其他的選擇？
「心靈的選擇」，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話題作文。命題早已將考生的思維與寫作，納入到預設好的、符合社會公共意志與規範的，幾乎沒有考生個人意志、想像、創造空間的模式之中。考生只能按命題者的意圖說話，選擇崇高，選擇正義，選擇見義勇為……選擇說違心的話，寫違心的事，選擇說謊，選擇言不由衷，選擇戴著面具。
話題作文的初衷，是讓考生有較廣闊的選擇空間（包括思想內容、表現形式兩個方面，後者已經達到目標），矯正考生作文虛構情節、虛張聲勢、虛情假意、矯揉造作、陳詞濫調的傾向，鼓勵考生寫出動真情、說真話－－從心靈中自然流淌出來的至情至性的文字。但近兩年的高考命題實踐，都不盡如人意，都為考生預設好了符合社會公德的軌道，考生只能沿著這條軌道走下去，否則，就是「越軌」。這類命題，壟斷了文章的立意，剝奪了個性化探索的權利，窒息了考生的感悟與思考，與話題作文最重要的特徵「立意自定」相去甚遠。
結束語。從偽話題到准話題，從別無選擇到有所選擇，也算一點微弱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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