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搭火車看到中國的另一面

●楊美鳳
新加坡《聯合早報》2002/8/2

　　最近到中國自助旅行，大開眼界，看到了中國的另一面。之前去中國，主要是出差公幹，而且多半是去大城市如上海、廣州、北京等，因此看到的中國往往是比較進步及美好的一面，那時每次回國總在朋友面前讚嘆中國的神速發展。可是，自助旅行歸來，我對中國的印象改觀了，也算是比較平衡了吧？

　　因為是背包旅行，所以許多行程上的需要都必須親力親為，當然包括找住宿、買火車票等。知道是背包旅行，所以早就在某個程度上做了心理準備，例如對衛生、住宿、火車、長途巴士等都不敢有所要求，但中國人的某些行為舉止，親眼所見之後仍難免吃驚不已。

　　最難忘的是在火車站的「火車戰」，那是發生在蘇州火車站。因為沒預先買返回上海的火車票，因此得在蘇州買當天回返的應急票。人龍長是理所當然的，但最可怕的卻是插隊的人潮。有好多人根本沒排隊就硬擠到售票窗口那兒買票。更誇張的是不管排隊的人怎麼罵，他們還是不當一回事，硬把手塞進售票窗嚷著要票，場面可以用火暴來形容。

　　這些人當中有好些是賣黃牛票的，票一旦脫手就即刻展開另一輪的「恐怖插隊買票」行動，把我和朋友看得目瞪口呆。

　　看著看著，我深知插隊「本領」絕對勝不了這些「專業人士」，所以向朋友建議乾脆買黃牛票算了，但後來一想，這等於助長他們的不法囂張行為，於是仍決定辛苦點，自己排隊買票。我們是一邊擋住售票窗不讓人趁機插隊，一邊開口教訓那些已得手的成功插隊者一邊買票的。

　　當時的我們肯定顧不了形象，後來一名當時也在排隊買票的朋友跟我們說她根本不敢跟我們「相認」！我們這股傻勁對「大勢所趨」現象肯定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至少讓我們發泄了悶氣。　　

　　買到車票後，彷彿剛打完一場戰似的，可是此「戰」尚未結束，另一場在車廂內的「戰爭」還在等著我們。「戰場」的前線是候車廳。

　　候車廳人滿為患，許多農民拎著大包小包，一步入月臺就馬上你推我擠。火車到了我們這一站時已滿車乘客，好些人爬窗而入。

　　車廂十分擁擠和骯髒，絕大部分的乘客是貧窮的農民。我們買的是普快的站票，所以要有位子坐就必須跟別人一起「搶位」，情況實在令人「不堪回首」。這和我們之前乘坐的特快相差十萬八千里。

　　後來我們才發現只要多付10元人民幣就可「升格」到軟坐，如獲至寶，那兒有很多空位，我們給了錢補票，但售票員拿了錢卻沒開票給我們，只叫我們自行找位，有位就坐。這不禁讓我們懷疑他們是否中飽私囊？

　　一個曾搭過長途硬坐的朋友告訴我，當時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已站了三天三夜的農民。這對我們這些生活在舒適安逸社會的人來說實在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但對那些貧困農民，那根本算不了什麼苦。對中國貧困農民的清苦生活，我們聽了感到心寒，也更深刻體會到我們確實身在福中，卻不怎麼知福。

　　在中國火車站以及車廂內的所見所聞，讓我對一些中國人的言行舉止實在難以苟同。當我們一直鼓吹乘搭中國經濟發展的順風車時，我們是否對中國社會發展的另一面有所認識？

　　新加坡人一般上都是很受保護的，出國旅行一般都是跟旅行團，什麼安排都給處理得妥妥噹噹，所到之處一般上也是專為旅客所準備的，因此所見也都是那個國家比較美好的一面，因而對那個國家的認識一般上也比較片面。

　　就好像我，因為是公幹，因為是到大城市，因此對中國的認識都屬於美好的一面，因此也總覺得中國什麼都很美好，這確實是比較天真，但也是事實，相信也有不少人跟我一樣；我們需要更全面地去瞭解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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