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報導之一:掀起「跪幫」的神秘面紗

發表:2003-07-31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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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的行乞時間和地點,一樣的裝束和遭遇,夜晚集中住宿

  據《內蒙古晨報》報導(記者陳光海燕)近日,內蒙古呼和浩特市街頭突然出現一些自稱是「學生」的乞討者,乞討方式與別的乞丐不同,他們跪在市中心或繁華路段。他們的出現引起記者的注意,經過記者連續幾天的暗訪,終於掀起這夥「跪幫」的神秘面紗……

  〖鏡頭一〗

  【出現時間、地點固定】

  「上午11時至下午3時,下午5時至8時他們總會分批出現在呼和浩特市的繁華路段」!這是記者通過暗訪總結出「學生」行乞的第一個規律。記者發現,「跪幫」成員似乎都比較熟悉呼市的地形,他們大多會選擇人流相對較集中的街道,如新城東西街、內蒙古大學東門至內蒙古師範大學東門,回民區義烏市場門前至附屬醫院的通道北街,車站東西街等。

  〖鏡頭二〗

  【打扮、「遭遇」雷同】

  記者在對「跪幫」成員暗訪時,發現他們的裝束打扮極為相似,著學生裝,甚至在外套上打有補丁。同時他們所遭遇的情形也十分相似:「家境貧寒,剛剛拿到高中或初中錄取通知書,家貧無力供養上學。不巧家中又有親人病倒,沒有辦法,只得乞討。希望好心人捐點錢出來給家長看病,供自己上學」。記者在對4名「跪幫」成員暗訪時,他們的口述情況基本一致。

  〖鏡頭三〗

  【行乞以「下跪」為主】

  「跪幫」成員的乞討方法與其他乞丐不同,他們將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寫在一張紙上,或擺在地上或掛在胸前,然後跪在非機動車道上,一言不發。如果有人問,一般情況下是問一句答一句,從不多說話,言語十分謹慎。如果詢問的問題比較敏感,一般不作回答。如果你一直追問下去,就會乘坐公交車離去,隨後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鏡頭四〗

  【各守一攤,住在一起】

  記者在採訪時發現,眾多遭遇如此相同的人來自各地,在呼市卻住在一起,這就不能不令人感到奇怪了。,在記者接觸的5名「跪幫」成員中,2名自稱是山西人,其餘3人分別來自甘肅、貴州和四川。可他們不會說家鄉話,只會說普通話,當記者詢問家鄉有何名勝古蹟或特產時,回答的卻是驢唇不對馬嘴。

  記者通過連續4天的追蹤,發現他們各自有各自的「領地」,從不亂跑到其他人的「地盤」上,而且是住在一起。白天「跪幫」成員都出去行乞,晚上集中住在火車站附近一個極其簡陋的旅店裡。據店主介紹,他們來的時間不長,每晚交10元店錢。

  系列報導之二:「跪幫」成員自揭黑幕

  每天交夠30元,不然就挨餓挨打

  據《內蒙古晨報》報導(記者陳光海燕)本報曾於上週報導過的《記者暗訪「跪幫」》一文刊登後,記者於昨日找到一名「跪幫」成員,隨後,記者在與之一番「艱難」對話後,瞭解了一些「跪幫」的內幕。

  【親戚領出來「闖天下」】

  小李是山西省晉城市王莊人,今年17歲。3月份和本村的一個親戚外出打工,打工前,該親戚說在外面做木工,每月除去吃、住可賺700元左右。小李想反正是親戚,不可能騙他,便說服了父母,與親戚一同出來「闖世界」。打工前,小李怕上當,特意叫上了好朋友小張,兩人隨親戚來到河北,在河北的一家旅店裡,親戚告訴他們,做木工必須有經驗,沒有經驗的人是找不到活兒干的。小張和小李一下傻了眼,錢也快花光了,親戚說每天呆在旅店也不是辦法,要他們出去掙錢。隨後找來一個紙板,讓他們把紙板上的內容一字不差地背下來。緊接著讓他們到鬧市區將紙板掛在脖子上,向人乞討。小李、小張剎那間明白,自己被騙了,可沒錢,又回不了家,無奈之下,小李、小張只得淪落街頭,做起了乞丐,並一路北上,直到呼市。

  【「每天必須交夠30元」】

  在接連幾天的乞討生活中,親戚(幕後指使)發現向行人伸手要錢帶不來多大「收入」,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下跪容易引起人們的憐憫,於是,便要求他們下跪乞討,並制定了嚴格的「幫規」,不許泄露「幫」內的事情,不許向警方報案等等,同時還教給他們一些「常識」,比如遇到警察詢問怎麼辦,被關押起來怎麼辦等等,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不許泄露幫內任何事。每天他們都在鬧市區下跪乞討,每晚他們都會將錢交給親戚。親戚給他們下了規定:每人每天必須交齊30元,不然輕則挨餓,重則挨打。

  【「想回家卻沒辦法」】

  記者詢問小李是否想回家,小李一臉茫然,許久才說:「回家沒錢,家裡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也沒臉回家了。每天跪在街上,不知何時才是頭。」此時,記者發現小李不時用手撫摸自己的膝蓋,當記者撩起小李褲子時,看到小李的膝蓋黑了一片,小李說那是每天跪街磨出來的。記者表示可以打電話報警解救他時,小李臉抽搐了一下,連聲說:「我怕被打死,我怕死!」隨後就默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小李表示要走,臨走時輕聲對記者說了聲「再見」,然後哭著走開了。

  當記者花了近5個小時採訪完小李後,記者心裏有些悲哀:一個花季少年,因為對外部世界的認識不夠,上了親戚的當;更因為不懂法,於是在自己的權利和尊嚴被無情剝奪後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其實很簡單,站起來,走向街邊的任何一個電話亭打電話報警,或者向路人求助,就會結束這種屈辱的生活。(文中人物為化名)

  系列報導之三:記者暗訪查出「跪幫」老巢

  據《內蒙古晨報》報導(記者陳光海燕)近日,晨報連續報導的「跪幫」行乞一事,引起了眾多讀者的關注。為了進一步弄清「跪幫」的行蹤,記者決定對「跪幫」成員進行跟蹤,以期對他們有進一步的瞭解。

  昨天早上8時左右,晨報記者在呼市呼倫貝爾北路發現一「跪幫」成員(暫定為1號成員),於是記者開始對其進行跟蹤。11時,1號成員出現在內蒙古飯店門前。他先從書包裡拿出一件校服,在一IC電話亭的掩護下換了衣服,隨後將替換下的衣服裝入書包,緊接著在內蒙古飯店門前的非機動車道開始用粉筆在地上寫「行乞告示」,寫完後,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不一會兒,開始有人向1號成員扔錢。13時左右,在近兩個小時的行乞中,1號成員約有30多元「進帳」。1號成員開始觀察周圍情況。不一會兒,1號成員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從書包裡拿出一塊海綿擦地上的「行乞告示」,擦完後,開始往滿都海公園附近走。大約14時,1號成員出現在內蒙古大學東門前,重演故伎。約15時左右,1號成員離開內蒙古大學東門。16時10分,另一名「跪幫」成員出現(暫定為2號成員),他與1號成員談了約10分鐘,兩人突然打車駛向東瓦窯方向。記者隨即攔了一輛出租車進行跟蹤。幾分鐘後,兩人出現在東瓦窯菜市場門前,大約等了十幾分鐘,一個高個男子開始出現。3個人進行了一番對話後,向不同方向走去。記者繼續緊盯1號成員。

  17時,1號成員來到民族商場門前開始行乞。19時左右,1號成員離開民族商場,返回內蒙古飯店門前。21時30分左右,下午曾與1號成員會面的2號成員已換了衣服,出現在圍觀群眾中,並悄悄塞給1號成員一張紙,隨後離開。此時,記者發現,1號成員已不像以前那樣專心行乞,開始不時地環顧四周,記者乘機躲在一IC卡電話亭後進行觀察,約半小時後,1號成員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當1號成員站起來拿出海綿準備擦「行乞告示」時,忽然發現了記者,他趕緊重新跪在地上。記者發覺被發現後,立即更換了觀察位置,並換了隨身攜帶的衣服,又過了約20分鐘後,1號成員「收工」。

  記者打車開始跟蹤,1號成員徒步走了約20餘分鐘後,在五四商城門前與2號成員會合,二人在一角落裡將衣服換下,從書包裡拿出一件衣服換上,隨後開始向火車站走去。到了火車站,二人逛了一圈後,來到呼市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平房旅店,二人相跟著進去。等了好久,未出來。

  記者感覺這裡很可能是「跪幫」的老巢,於是記者假意想住店,進去看了一下。發現院內學生模樣的人大概有10多個,其中下午與1號、2號成員在東瓦窯會面的瘦高個男子也在其中,曾來晨報自揭內幕的小李則躺在床上。1號和2號成員正在屋裡洗臉。正在記者觀察之際,一個學生模樣的人問記者是幹什麼的,記者說看看旅店,隨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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