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大肺結核風波調查:學生質疑校方隱瞞事實

　　3月中下旬的體檢中，與患者有「密切接觸」的70多名學生呈強陽性，即證明已感染了結核菌，但還未確定是否患結核病。接下來又波及500多名「密切接觸者」進行檢查是否受到結核菌感染。

　　截至目前，經過學校與醫療部門的配合，海淀區結核病防治所所長稱，「傳染源都已經控制住，不會有很大的問題」。但是，學生對學校在處理這一事件中的做法表示質疑，稱「不該遮遮掩掩」。

　　對此，中國農業大學宣傳部長錢學軍說，如果真有疫情，發布機構應該是醫療機構而不是學校。他認為，學校有2萬多名學生，「有十個八個得肺結核，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強陽性並不等於肺結核，如果公布有可能會造成恐慌。

　　「大夫，我的情況怎麼樣？」前日上午，中國農業大學西校區的500多名學生在校醫院排著長隊，由海淀區結核病防治所的兩名醫生進行體檢，觀察結核菌素皮試72小時後的反應。儘管醫生表示結果當天無法公布，但仍不斷有學生詢問。

　　此前，該校已有5名學生確診感染肺結核，其中3名確診患者的90餘名同年級同學，經體檢發現70餘人呈強陽性。

　　此次檢查的500多名學生，是除了90餘名學生之外的又一批「密切接觸者」。3月30日，他們曾來校醫院做了結核菌素皮試試驗。結核菌素皮試是目前判定被測者，是否受到結核菌感染的第一步檢查，其反應結果需要72小時後觀察得出。而是否感染，還需觀察後做進一步判斷。

　　兩個多月時間5名學生染肺結核

　　這股關於肺結核的風波，始於今年1月。

　　1月17日，農大動物醫學院的一名學生，因身體不適到校醫院看病，被發現異常送到海淀區結核病防治所，1月24日他被確診感染肺結核。

　　3月7日，一名學生開學後報銷寒假期間在老家的醫藥費時，被發現醫藥費異常，後經檢查該學生也被確診感染肺結核。

　　3月17日，又一名學生被確診，他是在3月初因為咳血到醫院就診時，發現胸部有陰影而檢查的。此外，還有一名同學是在辦理勤工儉學健康證體檢時，被發現感染的。

　　中國農業大學網站稱，目前農大已經發現5例肺結核感染者。

　　校園內傳言70多人被傳染

　　5名學生被發現感染肺結核後，北京市和海淀區有關醫療機構，對該校動物醫學院中與患者有密切接觸的同年級91名學生進行體檢。

　　「中國農業大學內部正在流行肺結核，動物醫學院一個年級90多個學生中就有70多個人被傳染了」，接著，校園出現了這樣的傳言，媒體也開始關注此事。

　　動物醫學院患病的3名同學來自同一年級，該年級的部分男生居住在西校區6號樓3層東側。3月30日下午，記者在6號樓三層西側詢問幾個男生，「動醫系」 的宿舍在哪裡，其中一名男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過後，得知了記者來意的他表示，「我以為你是動醫系的，有點害怕，現在都避著動醫系的人」。

　　因為與動物醫學院患病男生同住一層樓，3月30日中午，這幾個男生都被通知前往校醫院接受免費的結核菌素皮試，但是他們幾個都沒有去，「現在的醫院是高危地方，可不能去」。

　　儘管學校論壇上陸續有關於肺結核防治知識的帖子發出，但他們依然很緊張。住在三樓西側的幾名男生說，有關「肺結核流行」的傳言在學生當中已有一段時間，但是「到底怎樣的情況都不太清楚」，「有點慌」。

　　他們認為，學校應該盡早將更加詳盡的情況公布，「不該遮遮掩掩」。

　　同時，中國農業大學「五色土BBS」上，關於此事的帖子不斷，裡面摻雜了疑慮、擔心和質疑。

　　學校網站出現「首次官方表態」

　　直到3月29日，中國農業大學網站發布了一篇題為《學校召開專題工作會議，要求做好春季傳染病預防治療工作》的消息。這則出現在「重要新聞」欄目中的消息稱，今年以來，該校有5名同學先後被發現感染肺結核，他們中，3名來自動物醫學院，1名來自農學與生物技術學院，另1人是資源與環境學院的學生。

　　5人中有2人為排菌性（有傳染性），3人為非排菌性（無傳染性），目前都在醫院進行治療。

　　另外，體檢的91名同學中，有3例被發現為高度懷疑感染者，他們正由北京市疾控中心進行進一步檢查確認。為了安全起見，學校還將安排其他兩個學院的有關同學，由海淀區結核病防治所進行體檢。

　　3月30日下午，6號樓3層西側的幾位生物系學生表示，這則消息是學校就「校內肺結核流行」一事做出「首次官方表態」。他們同時還掌握了一些「小道消息」，「聽說體檢的91名同學當中，有72個呈強陽性」。

　　當天下午，動物醫學院黨委書記張立波稱，「的確是70多個呈強陽性」，但強陽性並不代表感染了肺結核。

　　記者注意到，在中國農業大學校內，除了醫院裡的宣傳板上張貼有兩張不太醒目的肺結核防治宣傳單外，公開的信息張貼欄等部位，都沒有關於此事的告示。而有關勤開窗通風、體檢等通知，據學生稱，都是由學生幹部或者老師口頭通知的，「學校好像很低調，不太願意提這件事情，但是這樣讓我們更擔心」，一位學生說。

　　「海淀（結核病防治所）告訴我們這麼多，我們也只能公布這麼多」，中國農業大學宣傳部長錢學軍說，學校不會隱瞞任何東西，但校方在這一事上應該是配合醫療機構，如果真有疫情，發布機構應該是醫療機構而不是學校。他認為，學校有2萬多名學生，「有十個八個得肺結核，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強陽性並不等於肺結核，如果公布有可能會造成恐慌。

　　患病是否有關聯「要聽專家說法」

　　同為動物醫學院的江同學，也是72個呈強陽性的學生之一，他說自己「並不擔心」，呈陽性僅僅是證明帶菌，但帶菌並不意味著患病。

　　他說，「我們都是學醫的，大部分人都瞭解發病的規律」，他還聽說學校即將給他們發藥，「該預防的預防，該治療的治療，沒什麼害怕的」。

　　海淀區結核病防治所所長劉玉清說，結核菌素皮試強陽性者，一般認為已感染了結核菌，但是否患結核病還需要進一步判斷。2000年全國調查大約45%左右的人口受到結核菌的感染，受結核菌感染以後，發病率並不高，據統計人一生中只有10%至15%的發病比例。

　　她說，只有抵抗力降低即疲勞或者其他疾病發作時，肌體免疫力降低才可能會發病。

　　5名患病學生都是陸續發生、確診的，並且還有的學生是在寒假期間在老家出現身體不適的，錢學軍說，目前沒有證據表明這幾個患病同學之間有必然聯繫，「這還要聽專家的說法」。

　　江同學也認為，動物醫學院患病的3名學生分別在兩個班，發病時間不一樣，患病是否互為所致，「不太好說」，「不好盲目下結論」。

　　據稱校長陳章良曾批評體檢經費扯皮

　　儘管還不確定幾個患病同學之間有必然聯繫，動物醫學院黨委書記張立波認為，學校有關方面在這一事件上的處理有所欠妥。

　　他說，因為相繼有3個學生被確診或懷疑肺結核，動物醫學院在3月初就立刻寫了文字報告送到學生處，要求校醫院採取措施，在學院範圍內進行普查，但直到3 月中旬才進行了第一批密切接觸者的檢查。張立波說，開始的時候，學校醫務部門甚至還在為體檢的經費問題「扯皮」，直到校長陳章良在某次會議上點名批評了包括自己在內的幾個負責人，免費普查才得以展開。張立波的這段話，記者未能得到校方證實。

　　記者在該校的「五色土BBS」論壇上，看到了一篇3月15日發的帖子，該帖子稱自己所在的學院連續有兩人被發現感染肺結核，被要求「帶11塊錢」到校醫院進行體檢。

　　4月2日中午，中國農業大學西校區醫院一位郭大夫表示，最早收錢是因為「一開始人還不是很多」，「後來人多了，也重視了，所以就免費了。」海淀區結核病防治所所長劉玉清介紹，海淀區對大學生結核病患者全部實行免費治療，但不包括最初檢查的費用。她解釋說，肺結核的診斷和肝炎等其他傳染性疾病不相同，不能馬上確定，準確診斷時間需要三天至一個多月，同時，由於肺結核的症狀沒有可異性，咳嗽、疲乏、低燒、盜汗、胸痛等早期症狀和感冒類似，容易被人忽視，因而要發現及時，病人自身還需掌握一定的知識，主動就診，「早期發現比較困難」。

　　對於中國農業大學此次的5個學生患病，她認為，由於他們發病的時間不同，目前還是散發的病例，並不屬於集體暴發，而且肺結核在中國屬於高發病，高校又屬於人群集中地區，因而有幾個學生患病「是一個正常的現象，每個學校每年都會有幾個學生得肺結核」。

　　劉玉清說，是否需要對學校其他人群進行進一步的檢查，要看4月2日的500多名學生結核菌素皮試觀察結果而定。「應該不需要再大範圍檢查了，傳染源都已經控制住，不會有很大的問題」，她說。

　　結核菌素皮試已經過了4天了，500多名學生還在焦急地等待最後的檢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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