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學者：感悟美國留學生

我們在伊利諾伊大學(UIUC)的居住地，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奧查當」，直譯就是果園的意思。大概從前這裡是一片果園吧，後來被開發出來，建起了一座座公寓樓，租給各國留學生居住。現在，在公寓樓旁邊的大草坪上，還孤零零地立著幾株蘋果樹。果子熟了的時候，飄逸著誘人的香味，風雨過後，紅果滿地。
果園裡的留學生以中國和印度為主，其中又以中國為最，加上留學生的家屬以及來探親抑或照看第三代的父母，蘋果園簡直就是一個中國人的社區，滿耳都是來自祖國各地的方言，這邊是吳儂軟語，那邊是東北大嗓門，聽來竟是那樣的親切。

據說，在伊大的中國留學生已經近千人，分布在各個系別，其中以清華、北大和科大的畢業生為主，因為這裡的理工科特別有名。這些國內的莘莘學子申請到獎學金後，遠涉重洋，出國深造，過著極為清苦的生活，有限的獎學金僅能維持生活而已，許多生活必需品全靠自己操持。有一次，我們附近一座公寓有一戶人家，因搬家而處理一些東西。晚上我在院子裡溜躂，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裏，竟被三撥匆匆趕來的中國留學生問路，他們顯然是扑著同一個目標而來。

留學生以碩士和博士為主，還有少數博士後和訪問學者。美國教授所以給外國學生提供獎金，決不是什麼大發善心，獎掖後學，很多是出自個人目的。教授申請到項目經費，怎麼花，自己說了算。中國學生智力過人，基本功紮實，又特別能吃苦，最受美國教授喜愛。某種意義上說，留學生來此，是替人家幹活，在教授指導下，合作完成科研項目。說是合作，其實是打下手。因為無論你在科研中貢獻多大，在項目（論文）完成後的排名都在教授後面。這樣，一邊搞著科研（有的是做助教），一邊讀著公共課，拿夠了學分，畢業後找工作這就是大多數人的留學軌跡。

我們作為訪問學者，很多費用由公家出，與寒酸學生相比，有些優越感。可最近瞭解到的一個信息，使我們的良好感覺徹底崩潰。原來，近幾年來，美國的校園裡走來了真正的富翁，一些來自國內的高中畢業生。一個伊大華人教授對我們說：與這些十七、八歲的青年相比，別說你們，就是我也只能算是窮人。「我來美國8年了，年薪8萬美金，至今沒能混上一套房子，而他們，」教授說，「有的一來就買了洋房。我熟悉的一個小夥子，剛來不久就開上了奔馳轎車。」

這或許是個極端的例子，但透露的信息卻很豐富。的確，這些年來，國內越來越多的有錢人開始投資教育，將孩子送到國外讀大學。在伊大校園，一些中學生模樣的新面孔就有逐年增多的趨勢。美國經濟這些年下滑得厲害，國外學生申請研究生獎學金的難度越來越大，這些新面孔的出現，十分引人注目。讓我斗膽下一個結論：如果說，改革開放初期出現的留學熱潮，使美國從我國圈走大量人才，則這一撥的出國熱無疑是給美國人提供了一次「圈錢」的良機。

以伊利諾伊大學為例。伊大是美國公立大學中的佼佼者，如果算上哈佛等私立名校，伊大在全美總排名前15位，理科排名在全美前10位，工科排名更在全美前5位，有20名諾貝爾獎金獲得者。由於美國經濟不景氣，學校經費捉襟見肘，教職員工兩年未提工資。但伊大的學費一直居高不下，本州（伊利諾伊州, 經濟實力在全美前5位）考入的學生，一年學費１萬美元，外面考入的一律１．７萬美元。學費無疑成了伊大開支經費的重要支撐。其他學校也不同程度地存在類似情況。

設在紐約的國際教育機構的一份調查報告證實了我的判斷，報告說，目前在美留學生的數目已佔全美在校生的４％以上，２００２年這一數字達到５８０萬，其中以印度留學生最多，而２００１年則是中國獨佔鰲頭。２００２年，留學生和他們的家庭「扔給」美國１２０億美元，成了美國大學經費的重要來源。真是圈錢有方，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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