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APEX交惡 APEX總裁成人質

最近紐約時報和富比士雜誌分別發表了題為「爭執使美國總裁身陷中國法制地獄」、「對David Ji的綁架」以及「關押在中國的人質」的文章，對該事件進行了深入報導。

位於中國四川綿陽市的長虹同位於美國加州的APEX的合作開始於2001年7月。APEX同長虹簽訂合同以先交貨後付款的方式共同開發美國市場。中國廠商生產的低價產品藉助APEX的營銷渠道進入美國Wal-Mart，Best Buy，Circuit City等連鎖店。2002年APEX成為美國市場上最大的DVD播放機品牌。APEX的銷售額達到10億美元，並在2003年持續增長達到20億美元。季龍粉和他的合夥人Ancle Hsu被時代雜誌評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十五位企業家之一。

隨著長虹同APEX之間合作的深入，雙方出現了摩擦。主要是長虹沒有如期收到所有應付的貨款，儘管迅速發展的市場短期內掩蓋了這一問題，但是到2004年年底，長虹宣布APEX從2002年起拖欠長虹貨款4億7千萬美元，並指責APEX開出37張價值8千5百萬美元的空頭支票。而APEX方面承認欠債，但是在數額上同長虹宣布的有差距。APEX聲稱長虹宣布的數額是實際欠款額的三倍。

據紐約時報報導，關於欠債的原因雙方各有說法。APEX指責長虹管理不善，對價格的預測過於樂觀；而且由於長虹沒有精確計算運輸時間，導致APEX不得不支付大筆的貨物倉儲保存費用；更糟糕的是，長虹的產品質量太差，導致大量退貨。而長虹告訴中國的媒體說，APEX欺騙了廠商。APEX說服廠商先供貨後付款。可是卻遲遲不交貨款。

最初雙方試圖合作解決存在的問題。2003年年初，債務問題越來越嚴重，當時的長虹董事長倪潤峰承受很大的壓力。據富比士雜誌的報導，季龍粉的合夥人蘇先生（Mr. Hsu）說，季龍粉應倪潤峰的要求開出了37張價值8千5百萬美元的支票，倪潤峰承諾說將這些支票作為安全抵押，他不會去兌現它們。但是長虹可以利用這些支票說服銀行和股東們。

APEX方面說，他們隨後在2003年支付給長虹3億7千萬美元。

長虹繼續為APEX提供了3百萬台電視。2004年4月，美國商業部指責長虹向美國市場傾銷壓低價格的電視，並向長虹收取24.5%的關稅。到7月份，倪潤峰在銀行的審查和媒體的壓力下被迫離職。曾經任職於長虹，並由於同倪潤峰的矛盾而離開長虹的綿陽市副市長趙勇取代倪潤峰成為長虹董事長。趙勇隨後要求APEX償還全部欠款。雙方關係僵化。

2004年10月，季龍粉因生意關係去中國。臨行前表示要同長虹接洽解決糾紛。儘管有同事提醒他可能存在的危險，但是他對自己很有信心，認為自己瞭解國內的情況，知道如何應對。

富比士雜誌引用季龍粉同行的僱員提供的信息，10月22日季龍粉已經同長虹通電話約好了同趙勇於10月24日見面。可是第二天早上，也就是10月23日，幾個身穿便衣的人敲開房門扣押了季龍粉，他們聲稱自己是來自四川的警察，但是沒有出示身份證件和拘捕證件。從那時起，季龍粉同家人和朋友失去了聯繫。

有兩個月的時間，他的家人和他的同事瘋狂地尋找他的下落。他們同美國國務院聯繫，同他們在中國認識的人聯繫，卻得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紐約時報根據自己獨立獲得的消息說，季龍粉在當天下午被帶去見了一位長虹的高層管理人員。這位長虹人士祝賀那些警察們「追蹤和逮捕了」季龍粉。隨後他被帶上飛機飛往四川綿陽。在那裡，他被交給了長虹。長虹將他單獨關押在一個長虹的招待所中，窗戶被裝上了鐵欄杆成為一個臨時監獄。有人隨時監視著他，一台電視白天黑夜地開著。季龍粉有四天時間幾乎沒有睡覺。在第五天，他被安排同一位來自美國律師事務所（Cadwalader, Wickersham & Taft）名叫王曉林（音，Xiaolin/Charlie Wang）的律師通電話。這位來自美國華盛頓特區的律師告訴他，他犯了欺騙罪，唯一能夠讓他獲得自由的辦法就是簽署文件彌補長虹的損失。又累又怕的季龍粉同意看一看那些文件。然後一大摞文件被送到了他面前。這些文件以APEX的全部資產包括房產、註冊商標和銀行賬號以及季龍粉的私人財產支付4億7千萬美元的債務。這些文件授權長虹察看APEX的全部文件並撤銷蘇先生的職務。事實上，這份文件將季龍粉的全部股份送給了長虹。季龍粉猶豫了，這時一個保安問道：「你是要這支筆呢？還是你自己的手？」他作出一個砍下自己的手的動作，季龍粉於是接過了筆。

據富比士雜誌報導，長虹開始審問他並於2004年10月29日製作了第一個錄像。在錄像中，在一些律師的陪同下，他被迫簽署協議同意在無法支付債務的情況下將APEX的所有權和自己在加州的房產全部交給長虹。而那些律師並不是季龍粉僱用來代表自己的。

12月13日長虹的代表出現在洛杉磯的APEX辦公室，根據季龍粉簽署的文件，他們要求接管APEX。

據紐約時報的報導，與此同時，季龍粉被帶到上海一處屬於長虹的房子裡。長虹方面讓他出現在APEX的上海辦公室裡並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長虹保安的監視下，他多次同蘇先生通電話讓蘇先生執行長虹的命令。

季龍粉的合夥人蘇先生說，季龍粉裝出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可是他知道季龍粉不是自己一個人。

季龍粉拒絕了長虹接管APEX的要求。

12月14日長虹在洛杉磯法院起訴APEX。

在法庭上，APEX指出季龍粉是在失去自由的情況下簽署那些文件的，所以那些文件不具有法律效應。蘇先生說，為支持長虹的起訴案，趙勇的律師希望得到第二份錄像。富比士雜誌公布了錄像內容。第二次錄像是英文的，愁眉苦臉的季龍粉肯定了他在第一次錄像中籤署的文件，他的身邊是長虹的人。據紐約時報報導，來自美國的律師王曉林出現在錄像中並對季龍粉進行提問，而季龍粉對所有的問題都喃喃表示同意。他還說在解決債務糾紛期間，長虹「邀請」他住在上海的公寓裡。富比士雜誌和紐約時報都報導說，在第二次錄像的前一天，由於季龍粉不肯合作，保安對他進行了搜身，他被野蠻地脫掉了鞋子和襪子，拽掉了襯衣和褲子上的紐扣，他帶去見趙勇。他站在那裡，光著雙腳，用手提著褲子以防它掉下來。趙勇對他說：「如果你想出去就要按照我們告訴你得去做。如果今天我想讓你死，明天你就死定了。」季龍粉被迫答應了他們的要求。1月份季龍粉又被帶回到綿陽。

APEX質疑王曉林作為律師的角色。王曉林所在的律師事務所（Cadwalader）隨後在3月份退出了該案，僅僅幾個月前才成為律師事務所合夥人的王曉林則離開了公司。律師事務所的發言人以客戶保密原則為理由拒絕就該案和王曉林發表評論。

5月中季龍粉的家人經過幾個月的沉默和營救季龍粉的努力，轉向公眾尋求幫助。很多西方媒體報導了季龍粉被非法綁架和「監視居住」的事件。

據紐約時報的報導，5月28日，在季龍粉被抓7個月後，他被綿陽警方以「經濟票據欺詐」正式逮捕。這之後他的境況有所好轉。他被允許到醫院治療高血壓、腎臟問題以及膀胱感染。對他的審問也停止了。美國官員可以經常去看他。

6月APEX同長虹簽署安全協議。APEX承認欠長虹1千5百萬美元。

8月18日季龍粉被允許取保候審。他可以在成都市活動，但是他被禁止同任何人談論他的案子。警方沒收了他的護照並交給他一個手機讓他24小時帶在身上。

據富比士雜誌的報導，直到現在，季龍粉失去自由已經一年多了，可是中國的警方既沒有釋放他，也沒有起訴他。

他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他是否還能回來？大概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富比士雜誌的文章說，這就是在興起的中國做生意的黑暗的一面，同你做生意的經常是政府，企業和國家的區別是模糊的，辯護方得不到公正的應有權利。在美國，拖欠廠商的貨款會使你遭到起訴，而在中國則可能使你在任何起訴發生前就被關押幾個月。季龍粉不過是被無限期地扣押在中國的十幾個美國商人之一。這些商人大多是亞裔美國人。

紐約時報文章指出，中國吸引了幾千億美元的外國投資並成為世界第三大貿易國。可是中國的法制系統，即使在處理非政治性的商業問題時，也大大落後於經濟發展，在涉及國家（企業）的糾紛中很少會幫助投資者或者普通百姓。儘管法院也解決了一些商業糾紛。可是在面對象長虹這樣有權勢的大公司的命運時，法律系統卻不會堅持獨立的原則，更不會為像季龍粉這樣的外人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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