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五好」兒媳婦的故事
露露是我的弟媳婦。她1977年出生,比我弟弟小了將近7歲。他們2000年初夏結婚的時候,婚宴上每一個來賓無不驚嘆:真漂亮!
露露確實漂亮。她有天生麗質的白淨,一雙幽幽含情的烏黑眸子,一副珍珠皓齒給她精精緻致的鼻樑嘴唇平添了幾分甜蜜,一張娃娃臉配上她高挑勻稱的身材,真是人見人愛。平心而論,光看外表,我弟弟比她差遠了。
差的更遠的還是家境。我們家貧農出身,我媽媽自己養了三朵金花,最後才在我父親49歲那年生下我弟弟。農民出身的人都知道,像我們這種沒有勞動力人口又多的人家,是很窮很被人瞧不起的。好在後來有了改革和高考,我們姐弟們都擠高考獨木橋跳脫了龍門。
縱然是跳了龍門,農民子弟還是被很多城裡的公子小姐視為鄉巴佬,談戀愛自然被矮看一截。露露在省會城市土生土長,父母都是機關幹部,而且還有樓房商鋪出租,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可比起我們的家底子來,差別還是滿大的。
他們還沒有認識之前,我父親就輕度中風了。戀愛後,露露每個週末都跟我弟弟一起去鄉下看望我父母。每次去,她都要挑購各種物品,吃的穿的還有藥品補品。見到我老家的父老鄉親,她跟著我弟弟按照輩份一個一個的親熱招呼,臉上永遠在微笑。我們姐弟們在老家是有口皆碑的謙卑禮貌,如今又有了一個如花似玉知禮知節的准媳婦,沒人不誇我弟弟有眼力。
他們結婚後,我父親病情加重了,在省會各大醫院遍尋了名醫名藥,住院轉院的折騰了兩個月不見好,老人就想回老家靠老中醫調養。露露的媽媽聽說後,叮囑女兒說:「露露呀,沒有公公就沒有你的老公,你們兩個都要盡最大的孝心哪,別到將來想盡孝心都沒機會啦!」露露說:「那我曉得咧!」送父親回鄉下時,她買了一臺空調安裝在我父親的睡房,保持室內不冷不熱;可空調只用了一個多月,就遭遇雷擊不運行了。露露告訴我弟弟:趕快再買一臺送回去!弟弟猶豫,畢竟價錢不低呀;露露就說,那把我們自己的空調先搬回去吧,天這麼熱,人還病了這麼久,老人家怎麼受得住!弟弟考慮搬自己的空調也麻煩,就依了露露又買了一臺新空調安在了父親的房間裡。
父親終究是油干燈盡,再多的孝順也無福享受了,彌留之間就等著我去為他送終,那是2000年底了。待我匆匆趕至老人床邊,三年多未曾見面的父親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當他聽到我的輕輕呼喚後,只流下兩行清淚,就進入半昏迷狀態,短短几個小時後就長眠了。露露的娘家當天就開來一車人弔唁,我以前都沒見過的。露露的媽媽,就是我弟弟的岳母,只比我弟弟大16歲,比我大9歲,我對她說:你這麼年輕,不叫你親家母吧,叫親家姐好了,親家姐你有什麼密招,養出了露露這麼漂亮賢慧的閨女?露露在旁邊打斷我的話:姐姐,你都說得我不好意思啦!親家姐則洋溢著自豪:「那還要做得更好呢!不過嘛,我教出來的孩子,要讓別人來說三道四還是不會的。」
父親長辭人間後,母親就與弟弟弟媳在省城住一起了,至今已有6年。期間母親骨折呀,腸炎呀,三病兩痛的沒少添亂,露露從未言煩;而且,母親惦念鄉下,隔三差五的要回鄉下去住幾天,露露經常陪她一起去住,還總是讚美鄉下空氣好,住著舒服;從鄉下回來,母親從來都要帶幾個麻袋,少不了的雞雞鴨鴨,鮮菜乾菜,露露見了總是驚嘆和欣喜:「鄉里的菜就是味道好些,還替我們節省了好多買菜錢!」
露露結婚後的第三年,我弟弟遭遇了一場天大的冤枉打擊,工作沒了,還面臨牢獄之災。漫漫幾個月裡,露露和她的一家以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氣勢給了我弟弟無微不至的關懷理解和支持。親家姐對露露說:「只要人不遭罪,丟了工作小事一樁,現在幹什麼不吃飯?我們家的商鋪收回兩間給他去開就是了。」露露的弟弟也安慰姐姐:「要坐牢就坐吧,又不只他一個人坐冤枉牢,坐幾年牢出來也還不老。」露露自己給我發來EMAIL:「我完全相信他是冤枉的,姐姐你放心,我們的感情比以前更牢固。。。」為了讓我母親和我弟弟打消顧慮,露露決定在這個時候不再避孕,趁我弟弟坐牢之前懷上孩子,她果然很快就懷孕了。好在蒼天有眼,將近半年後,我弟弟的事情終於得到公平處理,工作也恢復了。
懷孕的露露非常想生個兒子,因為她理解我們家就只有我弟弟一個男孩。她曾問我:「姐姐你能生兩個兒子,有什麼秘訣嗎?」我說我如果有秘訣就會第二胎生個女兒呀。我母親知道露露的心思,但她明白這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到的,她連著生了6個女孩,經受過難言的失望痛苦和羞辱,因此她寬慰露露:「孩子呀,別犯傻,兒女都是前世修來的,男孩女孩我們真的都喜歡。」
露露懷孕6個多月後,B超鑑定她懷的是男孩,但她聽說有人超出了男孩卻生出了女孩的,怕讓我母親失望,她沒有告訴我們。直到連續做了幾次B超,她自己都看清楚了是男孩子,她才低調的詢問:看起來是個男孩,不知道准不准。我們都恭喜她厲害,想生男孩就生男孩,可她說:書上都講了,生男生女是由男方決定的,所以不是我的功勞。我們又恭維親家姐,養的女兒不但人美心美,連生孩子都爭氣。親家姐則說:「那不是露露爭氣,而是你們家祖墳葬的好,內外齊發。」
現在,露露和我弟弟結婚快7年了,兒子都快三歲了,他們一直過著和諧和睦平靜平淡的生活;婆媳之間,更是風調雨順,讓我這做女兒的都不免心生嫉妒。
也說幾句露露的老公我的老弟吧。他身高1米78,和露露一樣,只有中專學歷。但他從小就特有個性,比如,國內年輕人脫口而出的髒話痞話,他從小至今就楞沒說過,也從不罵人更從不打老婆;比如,在我們家還非常窮他還在念高中的時候,他就把家裡給他的半年零用錢攢起來買了一套筆挺的西服,每週洗燙一次,任何人見到他,都是西裝革履,領帶端正,風度瀟灑,其實他就那一套衣服穿了整三年;比如,國內官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那一套,他楞是不沾邊,工作了十五六年至今還是個一般幹部而且政治面貌為群眾;還比如,早在1996年,公務員買私家車還鳳毛麟角的時候,他就傾其所有的積蓄買了一輛舊奧迪至今開著。說怪也不怪,女孩子就喜歡他,而且追他的女孩子都是文憑比他高,家境比他好,長相比他強。當然,露露是我弟弟追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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