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昆明人眼裡的昆明
我日漸成熟,年近而立,而昆明在這些年中也歷經許多的變化。我眼中的昆明,和那些只知道經濟效益的官員是不一樣的。
昆明的老街,那些古建築,政府把它們都拆了,說是要建現代化的商業街、小區。那老街就是昆明的一段歷史,幾百年才形成的,包括那些上百年的建築,那是昆明的文化底蘊、內涵所在。現在你把它拆了,建現代化的商業街、小區。難道新建的大樓、街道能比美國紐約的大樓和商業街更漂亮?原本代表這城市內涵的文明古蹟卻被拆掉,不復存在了。可我知道,美國人見到中國古建築的時候非常羨慕,因為他們的國家沒有這種悠久歷史,沒有這些文物。現在,我們丟了自己的古老文明,去和別人比現代化。這是不是一種深深的悲哀和恥辱?
69年開始,中共政府把滇池填掉了四分之一。學水利或是學環保的人都清楚,滇池附近是屬於濕地生態系統,起到調節生態平衡的作用。現在把它破壞了,於是整個昆明的生態系統就都被破壞了,氣候也被改變了。從那之後,昆明的夏天變得很熱,冬天變得很冷,不再四季如春,不再「常如二三月」。而且,滇池是昆明的最大景觀,歷史上的昆明八景大多與滇池有關。填掉滇池所帶來的損失是難以用經濟價值來衡量的。
按水資源來講,昆明是一座只能容納兩百萬人口的城市,可現在有六七百萬人生活在這裡,它能不出現供水困難嗎?尤其現在大旱,這個問題就更加嚴重。而且這六七百萬人的生活污水,都排入了滇池,滇池受到嚴重的污染根本就無法治理。而且不是說你可以先污染再治理,因為生態系統一旦被破壞了,它是不可能逆轉的。然而這些政客們並不在意這些,他們的眼裡只有政績。新聞上還要欺騙大家,滇池污染治理的怎麼有成效了。我就是昆明人,我看見那滇池什麼樣了,你騙了別人還想騙我?
昆明的路,修了一遍又一遍。剛剛修好兩年的水泥馬路,又把它開膛破肚,說是要重新做排水系統。那麼,先前修路的時候,沒有想過排水的問題嗎?一次次浪費資源,浪費著納稅人的錢,GDP倒是因此而增長了,可我們的出行,卻更加不方便了。出門,就遇到堵車,因為那邊在修路,路不通,要繞。大家只能坐在車裡,眼睜睜的看著,路堵著,心裏也堵著。名為修路便民,實際是有人從中漁利了吧?
原本在市區裡的汽車客運站,政府非要把它都弄到郊區去,甚至弄到郊區的郊區去。他們的理由是汽車客運站在市區會影響交通。想坐汽車到其它城市去,就要坐上一兩個小時的公交車去汽車客運站。難道我們坐公交車從城市的這頭走到城市的那頭,原來20分鐘的車程變成2個小時,多走了許多路段就不影響交通?還是拆舊客運站,建新客運車,官員又可以從中撈上一筆呢?
聽說09年的昆明是全國十大幸福城市之一,生活在這裡,我倒沒覺得生活在昆明原來還有那麼幸福。僅僅是這幾年,我的自行車就丟了三臺。後來不得不買折疊自行車,天天把它扛到樓上。我一個朋友更慘,光電瓶車就丟了三四臺,上樓取東西時把車鎖了,兩三分鐘後下來,車就不見了。我們懶得報案。因為上次一哥們在網吧裡手機丟了,報案的時候,瞧那些警察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所以我們連報案也懶得去了。只能是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罵一下偷車賊,罵罵這治安罷了。世道要是好的話,可能沒人願意出來偷自行車賣。
尤其昆明的火車北站那裡,簡直就是偷車賊的窩。在那裡有個派出所,附近全是賣贓車的,警察也不管。不過聽一個修自行車的老師傅介紹說:你要是在那裡買了車,千萬不要付了錢就自己騎著車走,那樣你會被聯防的抓住,贓車會被沒收,人還要被罰款。所以買車的時候,先讓賣贓車的送你到安全地點再付錢給他。這樣就安全了。原來我們養的貓不捉老鼠,還和老鼠合夥咬人的。
再想想李蕎明和刑鯤,一個被躲貓貓死了,一個一元錢紙幣開手銬,然後被鞋帶上吊自殺死了。這警方,這治安,嗚呼,這也叫做幸福。
工資本來就不高,甚至沒有漲過多少,可是物價倒是飛漲。以前一碗米線一塊五,兩塊,現在已經四塊五,五塊。以前一碗蓋飯是三塊五,現在已經八塊。到市場上買一公斤土豆都要三塊五,四塊。我的工資沒有漲多少,但物價卻是翻倍的漲。你說我幸福得起來嗎?
政黨和政客們的眼裡只有錢、GDP、政績,只有建設所謂的現代化大都市。從來不去想這座城市本身的生態環境有沒有受到破壞,不去想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不去想子孫後代。不是在合理的善用自然資源,而是在瘋狂的掠奪。只要他們的任期內,有形象工程,能讓他們陞官發財,他們就高興。說心裏話,我還愛著昆明這城市,但我無論如何也愛不起來那些政客,他們是破壞者,我從來不認為他們屬於昆明這座城市。他們毀了這城市。
那天,我突然回憶起小時候曾吃過的冰棍。記憶裡,那種小冰棍最開始二分錢一根,後來漲到五分,再後來又漲到一毛,兩毛。我很有一種想吃冰棍的衝動,然後我用半個下午的時間,轉了昆明的好多大街小巷,尋找記憶裡的那種冰棍。但很遺憾,我沒能找到。
雖然現在有冰淇淋和冰淇淋那些冷飲,可是它們永遠也代替不了冰棍。因為冰棍是承載了一個時代的縮影,就像我們小時候玩猴皮筋,丟沙包,彈玻璃球,老鷹捉小雞,過家家,我們對那些東西,那些遊戲的情感,是現在這些整天玩電腦遊戲的孩子們所理解不了的。於是,冰棍就只能永遠甜在我們記憶中的那些炎熱的夏天,冰爽在心靈的深處了。
老昆明,大概也只能像冰棍一樣,永遠在記憶的深處,卻不再有了。而現今的中國又有哪裡不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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