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真假永遠排在最後一位的收藏市場(組圖)

發表:2011-10-04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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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欣欣向榮、亂象叢生、無法無天:這三個詞正可精確形容目前的文物字畫收藏市場。在熱錢洶湧、全民痴狂的背景下,「流通」是第一位,「真假」永遠排在最後。

欣欣向榮、亂象叢生、無法無天:這三個詞正可精確形容目前的文物字畫收藏市場。而支撐這個繁榮並必將更加繁榮的市場,正是已高度成熟的制假、造勢、拍假、假鑒、護假完整鏈條。在熱錢洶湧、全民痴狂的背景下,「流通」是第一位,「真假」永遠排在最後。

假貨把中國藝術品交易抬到了空前繁榮的高度,也逼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研究者估計,市場上真品和贗品的比例大概是二比八。

2011年9月中旬,包括楊松林(山東省油畫學會主席)、陳承齊(河北省美協副主席)、秦明(加拿大籍油畫家)在內的中央美院油畫系研修班第一屆(1982-1984)的十名當年同學,從世界各地致函南方週末聲明:2010年6月,北京九歌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在春拍中以七千多萬元人民幣拍出的徐悲鴻名為《人體蔣碧微女士》的油畫,系他們班當時一名同學的課堂習作。

十位畫家在公開信中回憶了當年他們上課時的細節。這幅拍出七千多萬的課堂作業,誕生於美院U型樓西北角樓上的大天光教室。「當時的指導老師是韋啟美、戴澤等先生。我們當時都想學一學靳尚誼先生指導的第一畫室的古典寫實畫風,所以這一張習作大家都是畫得很接近於寫生對象,彼此之間也十分相似。這便是為什麼我們第一眼從網上見到這幅圖像,馬上可以斷定為是自己同學的作品。」

隨後,包括陳丹青、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執行院長徐唯辛在內的藝術家,均明確否定了這幅「徐悲鴻的作品」。

把一幅被業內普遍認為「水平不高的」、27年前的普通美院學生的課堂習作,拍至七千萬高價的2010年,被牟建平、吳樹等國內知名藝術市場研究者稱作中國藝術市場的「資本元年」。

「狼來了,中國傳統收藏的時代,在這一年宣告結束。」研究、調查中國收藏品市場多年,著有《中國文物黑皮書》等書的收藏研究者吳樹告訴南方週末記者。

在社會熱錢以及通脹預期的巨大壓力下,2011年的藝術品春季拍賣會成交額創歷史新高。國內幾大藝術品拍賣行中,保利迫近62億元,嘉德超過53億元,瀚海將近25億元,匡時超過20億元。

在成交額的步步增高背後,是充斥贗品爭議醜聞不斷的步步驚心。在「徐悲鴻習作」被指為贗品之前,剛剛爆出「金縷玉衣」造假風波,一個商人找來一堆玉片請人串成衣服,接著就被一群中國最權威的文物專家們鑑定為價值24億的文物;而2011年6月,一幅被廣泛質疑的《松柏高立圖》,以齊白石畫作的名義拍出 4.25億天價,如此高價的重要理由是:這是齊白石為蔣介石的賀壽之作。

圈內的多名從業者、研究者,均向南方週末記者表示,目前的文物字畫拍賣市場,可以用「亂象叢生」(吳樹語)、「無法無天」(牟建平語)兩個詞精確形容。而支撐這個繁榮並且在未來必將更加繁榮的市場,正是已高度成熟的制假(製造贗品)、造勢(宣傳炒作)、拍假(拍賣贗品)、假鑒(出具虛假鑑定書)、護假(為贗品辯護)完整鏈條。

造假者都會被逼到破產

真正的「造假者」搶救和延續了文物、藝術品的生命;但劣幣驅逐良幣,有責任感的「造假者」紛紛破產。

2011 嘉德春拍是中國收藏市場熱度空前的證明。總成 交53.23億,兩件過億,85件過千萬。其中四個世界記錄:《松柏高立圖》4.255億創近現代書畫記錄;陳逸飛《山地風》8165萬創中國油畫記錄; 元抄本《兩漢策要十二卷》4830萬創中國古籍記錄;「明逾滿月」跑獸鏡897萬創銅鏡記錄。

鏈條的第一環節,無疑當是文物的造假者。

目前最有名的造假者,是商人謝根榮和北京中博雅文物鑑定中心鑑定委員會主任牛福忠。2002年,前者找來一堆玉片,請後者串成了「金縷玉衣」。這堆東西,後來被中國收藏家協會前秘書長王文祥、故宮(微博)博物院前副院長楊伯達、北京大學寶石鑑定中心前主任楊富緒、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前副主任委員史樹青等中國最有名的專家,估價24億元人民幣,並以此做抵押,成功從銀行騙貸7億元人民幣。

據牟建平介紹,近年來被偵破的最大規模的造假者,是河南商丘的幾個農民。2001年前後,郭倫信和自己的兒子郭聖生幾個人偽造了一千多幅「長安畫派」的畫家石魯的作品,並隨後成功在北京召開研討會和畫展。

南方週末記者瞭解到,收藏市場的業內人士,對外界所謂的「造假者」,往往持有正面評價。「他們搶救和延續了文物、藝術品的生命,並在某種程度上支撐著整個藝術品市場。」北京博玩文物鑑定中心總經理張金髮說,「歷史文物非常稀少,並且都有自己的壽命,高質量的仿品(文物界所謂的高仿),能夠在最大程度上,保留和還原文物自身攜帶的各種信息。」

張金髮認為,關鍵是,怎麼樣防止這些「新貨」(即高仿)被作為「老貨」在市場上流通。而吳樹提供的一個信息是,在過去的兩年裡,他所認識的多個有責任、有水平的高仿製作者,因為不願意自己的作品被作為真品走進拍賣行,而被市場遺棄,紛紛破產。

目前市場上,引起糾紛最多的,是最特殊的一類「造假者」——藝術家本人。

北京榮寶拍賣行的總經理劉尚勇說:「一些在世的藝術家,因為愛惜羽毛,有‘毀棄少作’的習慣,他們往往否認自己年輕時創作的一些不成熟的作品是他們的真跡。另外,一些饋贈給朋友的作品,因為利益因素,也往往多年以後,否認是他們的真跡。」

曹萍是一位在歐洲留學多年的油畫家,她從體制層面,分析了東方「贗品」遠多於西方的另一個原因。從14世紀起,西方便開始有了成熟的畫廊(工作室)制度,西方藝術家往往簽約於畫廊和工作室,他們的每一件作品,都在自己所屬的畫廊或工作室有完整的記錄;但中國的藝術家往往沒有這樣的記錄,他們的許多「人情畫」「贈畫」包括當時的一些習作,都會在後世陷入真偽之爭。

但業內人士均認為,目前藝術品拍賣市場上流傳的大部分贗品,都來自於以營利為目的的造假。

假貨已經把中國藝術品交易市場逼到了極為危險的程度。吳樹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在北京藝術品拍賣行業浸淫多年的谷文鑫(化名),曾明確告訴他,「除開幾個大點的拍賣公司以外,一般小拍賣公司的拍品,能有50%的真貨那就是天地良心了。」而牟建平則更為悲觀,根據他的觀點,真品和贗品,在交易市場的比例,大概是二比八。

多名業內人士認為,目前的拍賣制度,從某種層面上保護了制假者:拍賣法明確指出,拍賣公司有權保護委託人信息。這意味著,拍賣公司可以拒絕提供贗品的來源。

「這其實是這個行業獨特的傳統。」劉尚勇說,「49年以前收藏藝術品的,都是大戶人家,大戶人家賣家裡的寶貝,不是特體面的事情,所以委託人都會要求隱匿他們的個人信息。並且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售假者,未必知道他們當初收藏多年的,就是贗品。這是一個信息極度不對稱的行業。」

「一個好故事」很關鍵

號稱為蔣介石賀壽的《松柏高立圖》,如果說是給毛主席賀壽,20億都敢拍

嘉德2011春拍。被鑑定為齊白石畫作的《松柏高立圖》據說是為蔣介石賀壽所作,因此拍出4.25億高價。

現在,贗品被包裝以後,即將步入流通環節。必不可少的一步,便是造勢。造勢的目的是提高贗品的身價即可信度。

在這個環節,「故事」、名家鑑定、圖冊宣傳必不可少。

「故事」被圈內稱作噱頭。即杜撰一個離奇的故事給贗品,增加它作為「文物」所攜帶的歷史信息容量,從而提高身價。

據牟建平介紹,前文所提及的商丘農民偽造石魯遺作案,便製造了一個東方式的故事:

「文革」期間,郭倫信在西安賣白蠟桿時,意外碰到了嗜酒如命但落魄不堪的石魯。郭倫信便拿家鄉的酒饋贈石魯。石魯每次大醉之餘便借酒揮毫,畫一張自覺不滿便揉揉扔掉,再畫再揉,再揉再畫。而有心的郭倫信便把石魯的醉中棄畫全收集了起來。石魯是個最講義氣的人,他感激郭倫信饋酒之恩,便把這一千多幅作品都饋贈給郭倫信。

吳樹告訴南方週末記者,製造「噱頭」,是這個行業的傳統。即使真品,某些時候也會為了提高身價,「講故事」。

2011年6月,拍價至4.25億的齊白石《松柏高立圖》引起巨大爭議,業內的研究者紛紛指出疑點。尤其關於對聯中所書「主席壽」,賣方聲稱是齊白石為蔣介石賀壽而作。

「這就是製造噱頭,蔣介石當時最流行的稱呼是‘校長’、‘委員長’、‘總統’,極少被稱作主席。」張金髮說。

「如果他說是為了給毛主席賀壽,20億都敢賣。」牟建平說。

有了故事,還得有名家的題跋以及鑑定。

上文所舉石魯遺畫的案例,造假者甚至請到了楊仁愷等名人題跋簽字。楊仁愷號稱「國眼」,是享譽海內外的博物館學家、書畫鑑賞大師、書畫大家、美術史家。有了大師的題跋即鑑定證書,「石魯遺作展」、「石魯遺作研討會」同時在北京舉行。於是購買者頓時多如過江之鯽。鄭州市原邙山區委書記馮劉成斥資四百多萬元購買了多幅,作為貴重禮品行賄有關政要。

有了故事提升身價,有了名家的鑑定、題跋確保其可信度後,宣傳的工作便開始展開。

牟建平回憶,有一家拍賣行的畫冊上聲稱,他們所拍的藝術品曾在某年某月,在一家出版社出版的賀年卡上刊登過。牟建平後來查資料發現,拍賣行所宣稱的這一年,這家出版社還沒成立。

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執行院長徐唯辛給南方週末記者舉了另一個例子:5年前,徐唯辛一個收藏家朋友拿了一本十幾年前的舊美術雜誌,有點發黃。雜誌封面登了兩幅畫,說是拍賣行提供的,他打算拍下,讓徐唯辛看這兩張畫怎麼樣。徐拿不準,因為畫得十分拙劣,但因為有這麼一本雜誌在,徐就不置可否。「後來我詢問這本雜誌的編輯部,編輯部說他們從來沒有出過這本雜誌。」徐唯辛說,「這本假雜誌逼真到所有的細節都做得很像,雜誌做到這個程度是很花功夫的,可是跟利潤相比的話還是作假划得來。」

知假拍假,不用負責

只有拍賣行的從業者參與了立法,所以拍賣法只是單方面體現和維護了拍賣行的利益。

到這一步的時候,贗品已經佔據了主流媒體的大幅版面。版面上通常有一個雋永感人的故事,以及中國鑑定界、學術界泰山北斗們的題跋和權威的鑑定證書。

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的拍賣過程,通常非常順利。

中國的藝術品拍賣,肇始於1995年前後。在過去的16年裡,不斷傳出各種醜聞以及爭議。其中受詬病最多的,便是其享有的拍賣法61條所規定的免責條款。簡言之,在拍賣公司聲稱不對拍品的真實性負責以後,如果買家事後發現所購者為贗品,則拍賣行不負責買家的經濟損失。

南方週末記者調查瞭解到,目前拍賣行作為中介,其利潤,在於買家和賣家分別支付的約12%的手續費。這意味著拍價一億元的一件作品,拍賣行可獲利2400萬。

「但文物、藝術品終歸是稀缺資源,那有那麼多的真品拿到拍賣行去出售?」牟建平說。在他看來,一面是高額利潤,一面卻受限於真品稀缺,加之有免責條款,這是拍賣行知假拍假的真正動因。

據劉尚勇介紹,當初藝術品界一批擁有法律知識的人士,參與了拍賣法的立法過程。這一說法,得到了劉尚勇的佐證。

吳樹認為,就整個行業而言,恰因為只有拍賣行的從業者參與了立法,所以拍賣法在這一環節,只是單方面體現和維護了拍賣行的利益。

「因為免責條款,一些拍賣行甚至拿自己購買的假貨再去拍賣。」吳樹說,甚至有拍賣行直接去景德鎮大批量購買現代瓷器,作為古瓷拍賣。

一些拍賣行即使公開承諾是真品的拍賣,也有造假。郝驚雷,一個有十餘年從業經驗的收藏家,他花了20萬元,從中國排名最靠前的幾家拍賣公司中的一家那裡,拍得了三幅民國時期的畫作。回來後發現,居然就是印刷品。

郝驚雷是國內近年來僅有的最終討回錢款的案例。因為這一次拍賣行聲稱對畫作的真實性負責。

但在劉尚勇這些從事拍賣行業的人看來,「這個行業最主要的特徵是信息不對稱,所以這個行業裡面考得就是眼力。有‘撿漏’的,自然有‘看走眼’的。」

「國內幾乎所有的拍賣行都涉及贗品。」吳樹說。他認為,這的確和這個行業的傳統有關,「中國人稱之為‘古玩’,強調個‘玩’字,是‘玩意兒’,一直不當它是個行業。但現在既然已經是這麼大的產業,再抱著這樣的態度,去經營、運轉,是不符合法律精神的。」

他認為,「打眼」「撿漏」是這個行業的陋習。

2011年6月的春拍期間,媒體針對拍賣行業黑幕的報導引起人們的關注。6月10日,中拍協召集在京多家知名拍賣公司,正式發布了《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企業自律公約》。這個不具備法律效力的「自律公約」,首次承諾「不知假拍假」「不虛假宣傳」。

說是真的,就是真的

鑑定家群體掌握了藝術品真偽的話語權。就算藝術家家屬甚至藝術家本人公開宣稱贗品也沒用。

「原本應該作為行業基礎的鑑定體系,幾乎成了整個行業最混亂的環節。」張金髮說。

按理,在銷售環節,鑑定專家是判定真偽的「法官」;在維權環節,鑑定專家的意見是買家挽回損失必不可少的證據。但近年數個醜聞下來,這個隊伍,包括最頂級的泰山北斗,幾近全軍覆沒。

上文提到的,牛福忠作為國內玉器行業的權威,直接參與造假。而中國收藏家協會前秘書長王文祥、故宮博物院前副院長楊伯達、北京大學寶石鑑定中心前主任楊富緒、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前副主任委員史樹青,僅在裝著「金縷玉衣」的玻璃櫃子外走了一趟,便鑑定為真,並給「文物」估價24億元人民幣。

中國惟一的政府鑑定機構是1983年成立的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由於國家鑑定委員會委員的特殊身份,委員越來越多。文物鑑定委員幾乎變成了一種社會榮譽,而不再是純粹的專家身份。」著名業內人士馬未都此前在接受南方週末記者採訪時說。

國家文物鑑定委員身份是終身制的。據張金髮、吳樹等人介紹,儘管出現過這麼多醜聞,但鑑定委員身份,並沒有合理的進出制度。

「許多鑑定師拿著國家工資,週末出來走穴。給錢就敢簽字。」張金髮說。

某大拍賣公司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員告訴南方週末記者,鑑定專家裡有以貪婪著稱的「二虎二狼」,他們都是頭銜眾多、名聲顯赫的大專家,但敢於收錢替人開假鑑定證書,業內人士背地稱他們為虎狼。

鑑定家這個集體,掌握一件藝術品真偽的話語權。即使藝術家家屬乃至藝術家本人公開宣稱其是贗品,也往往無能為力。

上文提到的石魯遺畫案,在造假者大肆宣傳造勢時,石魯妻子閔力生、兒子石強、女兒石丹、孫子石迦等通過媒體發表「打假聲明」,但,他們的聲音,在這些「鑑定權威」面前,幾可忽略。

「一方面是責任心,」鑑定師張金髮說,「另一方面是沒有系統的文物理論,國家也沒有鑑定標準。」

吳樹舉了一個例子:有一次,有個單位同時請了3位國家鑑定委員會的專家鑑定一件文物。第一位專家看過物件形狀後,認為是明代作品;半小時後,第二位專家看了看顏料、雕工、人物服飾等特徵,認為系清代一般文物;又過了半小時,第三位專家來到現場,看完後哈哈一樂:這是什麼文物?贗品!潘家園遍地都是。

真假不要緊,只要能轉手

流通性是第一位,真偽是最後一位。

「傳統收藏的時代已經結束了」。記者接觸到的每一個業內人士,幾乎都發出這樣的感嘆。在那個時代,文物、藝術品市場最主要的買家,大部分是收藏家。他們有能力鑒別真偽,他們最在乎的也是真偽。

「現在,賺錢是第一位的。真假不要緊,只要能流通。」吳樹說。

在其他商品領域,打假者和購買者,是天生的同盟軍。但文物藝術品領域,有「不打假」的傳統。打假,意味著這件藏品,要爛在買家的手裡。

2005年12月11日,上海的蘇敏羅在瀚海拍賣公司的拍賣會上,以230萬買了吳冠中的作品《池塘》。後來,蘇找吳冠中鑑定。吳在油畫布上拿著大粗筆寫著:此畫非我所作,贗品。然後簽名。此後,蘇敏羅將拍賣委託人蕭富元和北京翰海拍賣公司訴到法院。結果敗訴了。因為拍賣公司聲明瞭,根據拍賣法61 條,不對作品的瑕疵真偽提供擔保。

蘇敏羅的做法,在圈內人士看來,屬於「不知道遊戲規則」。「什麼規則呢?首先她不知道拍賣市場不保真,其次她不知道打官司沒用。如果她不聲張,等吳冠中死了之後你再賣500萬也是它。」牟建平說。「我花了錢了,我是假的也不吭聲了,然後大家都捲入這個騙局,維護這個騙局,你騙我,我再騙他。」

牟建平說,這便是為什麼,業內普遍認為市場上真品和贗品的比例出奇地低,但這些年卻鮮見買家維權的原因。「大家都玩擊鼓傳花呢!買家轉身就變成了護假者。」

2010年開始,擁有一副強勁、粗陋胃口的資本、熱錢,大規模地湧入文物藝術品市場,尤其盯上了歷史悠久、規則不完善的中國書畫。再次強化了市場「輕真偽、重流通」的趨勢。在2011年春拍期間引起爭議的拍品,幾乎全部順利成交。「這實在令人驚奇,」牟建平舉了幾個例子,「如八大山人的《書畫合璧冊》(6132萬元),齊白石的《新春圖》(1782萬)。」

《松柏高立圖》拍出天價之後,有人已經翹首期盼「10億元時代」的到來了。至於牟建平等人的質疑,似乎沒人在乎。「文物藝術品這行,現在變得比販賣軍火、販賣毒品更加暴利,而且近乎零風險。」牟建平說。

而對這個混亂的市場,不管是藝術家還是經營者,都表示了樂觀。「就整個藝術史來看,中國和西方有太多的不一樣,我們沒有人家那麼翔實的數據和記錄。」曹萍說,「可以從現在開始建立這個制度,而以前的混亂,行業會自己慢慢地消化掉。」

但至少現在,這個野蠻生長的新興市場,正是在「混亂」和「無法無天」的支撐下欣欣向榮:2011年藝術品春拍成交額毫無意外地又創歷史新高,與 2010年秋拍相比,增幅高達20%;同時一場前所未有的全民收藏潮還在無止境地鋪開,每個週末,在類似北京潘家園這樣的全國各個文物市場內,都有數十萬人次的「藏家」試圖「撿漏」。儘管這樣的概率,在張金髮、吳樹他們看來,幾近徒勞。

来源:南方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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