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投降那年,中國人習慣說光復那年。我在哈爾濱,作爲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學生正在度暑假。當時作爲滿洲國國民,我是最後一期入學的小學生。我從出生到光復這一段的身份,也就是後來人們所說的亡國奴。
進入八月,從大人們的談話以及奉公隊頻繁演習消防救火來看,戰局緊張。八月七日以後我從爸爸和朋友的談話中,知道美軍在日本投下新型炸彈,死亡慘重。據説威力無比到可以毀滅一切。大人們談論政府正在準備給每一名學生發放一個編號鐵牌,因爲新型炸彈爆炸以後死亡屍體無法辨認,由小鐵牌編號可以確認死亡者。聽到這樣談話我感到不寒而慄。只是想這一切是爲什麽?我不想佩帶那個標號的小鐵牌;它是死亡登記牌。
(1)
(我記憶中的一段)一天夜間,隔壁的院裡狗突然叫起來,接著聽見暴力砸門的聲音。這時狗叫的更加兇狠了。突然聽見乓,乓,乓,幾聲連發槍聲,狗不叫了。不一會兒聽見男、女的求救聲,叫喊聲。又過了一會兒聽見號泣聲、吵罵聲,摔東西砸門窗聲音,真可怕! 然後又跑到街上來罵!「走了個鬼!又來個猴!肏他個媽的!畜生!……」罵聲、哭聲不絕。爸爸、媽媽和我準備藏到房蓋上去,一旦危險可以跳到另一個大院,從那裡可以逃走。沒過多長時間,肅靜了又都回到屋裡。爸爸媽媽好像商量遇到緊急情況怎麼辦。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2)
共產黨八路軍佔領下的地區被稱作新中國,這新中國不許掛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為哪般?沒過多少日子這八路軍和國軍打起來了。而且東北地區戰爭越來越擴大,傳説和日本人戰爭也沒見過如此激烈。這中國人和中國人的戰爭比中國人和外國人的戰爭都激烈。
以後漸漸明白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是象徵國民黨推翻滿清建立的民國。共產黨又要推翻國民黨的中華民國,那就是反對懸挂中華民國國旗的理由吧。我一直都在八路佔領的地盤生存,自然就不可能見到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了。
(5)
在國外見到中華民國國旗,雖屬少見可就不是罕見了。以後不管在哪裏,一看見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就想起媽媽給我畫的那面中華民國國旗。在記憶中是不會消失的。
以後我移居到國外,有機會到臺灣看看。在桃園機場一下飛機就看見飄揚在機場的中華民國國旗,不知爲什麽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感情,好像看見了媽媽;啊!我仿佛是看見了媽媽給我畫的那第一面也是最後一面中華民國國旗,它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
(6)
因爲一兩個小時之前就聽有人張羅,懸挂中華民國國旗。媽媽用紙給我畫了一面中華民國國旗。也給房東的兩個兒子,雙寶、雙貴每人畫了一面。我拿著這面陌生的小紙旗,加入了派出所門前的激動人群。也親眼看見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和媽媽畫的一樣。媽媽真會畫。
可是,從第二天起,再也沒見過哪裏懸挂中華民國國旗。我一生中只有那麽一次公開拿著那面中華民國國旗,僅有二十分鐘。
以後的日子裏,聽成年人的談話中時常有“老民國”一詞出現,無疑現在就是“新民國”了。時間漸漸推移不知不覺地“老民國”一詞,又被“舊中國”一詞取代了。無疑在唱響這新詞彙的環境就是“新中國”了。後來也漸漸明白了這“新”、“老”中國之分,是共產黨八路軍佔領地區的説法。
共產黨八路軍佔領下的地區被稱作新中國,這新中國不許掛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為哪般?沒過多少日子這八路軍和國軍打起來了。而且東北地區戰爭越來越擴大,傳説和日本人戰爭也沒見過如此激烈。這中國人和中國人的戰爭比中國人和外國人的戰爭都激烈。
以後漸漸明白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是象徵國民黨推翻滿清建立的民國。共產黨又要推翻國民黨的中華民國,那就是反對懸挂中華民國國旗的理由吧。我一直都在八路佔領的地盤生存,自然就不可能見到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