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所欲言,各抒己見,理性交流,拒絕謾罵。限350字。

排序
分頁:
  • 看中国网友
    1樓
    45 一個陪綁的年輕女子
    哈爾濱可以說沒有真正的春天,或者說春天很短。人們常說:“打春別歡喜,還有四十冷天氣”。就是説立春後也是很冷,春寒不亞於嚴冬。三月中旬開始直到六月上旬的春季季風,平均一星期有三天颳風。四月中旬到五月中旬最強,廣袤的東北大平原上,強風無阻擋。常常颳得飛沙走石,天昏地暗,頂風走路都費勁。大風將小樹颳斷,損壞房屋也不足爲奇。大風天不許生火做飯更是平常,特別是農村。因爲都是草房,大風天煙筒容易出火,如果發生火災的話實在是不可想像,那將是無法救助。人們也都很自覺,大風天特別注意火源。
    大人小孩兒迷眼睛也是常事,所以很多人都會翻眼皮,撥去眼睛裏的砂子。只不過有人手輕有人手重罷了。
    三月末到四月初,大約一個禮拜時間裏,遊人觀看封凍四個多月的松花江開江跑冰排的奇景的人不在少數。冰排過後船舶通航,哈爾濱這座受歐洲影響頗深的城市將展現她夏季的美麗姿容。六月以後哈爾濱更加美麗,讓人們去領受被稱之爲“東方小巴黎” 、亦稱“東方的莫斯科”的情趣。夕陽下的江邊涼爽宜人,不時可以看到俄羅斯戀人、華人情侶、老年夫婦、流連忘返的戲水青年……。構成一幅幅美麗的畫面。如果1930年代的中央大街的照片擺在人們的面前,一定會認爲是歐洲的某個美麗的城市。
    可是,這座美麗的城市在光復後一時的無政府狀況下,以及隨之而來的在市區内的公園、運動場、廣場、江邊,接二連三的公開處決。使得那些文化娛樂、遊覽觀光的場所,變得陰森恐怖,好長時間無遊人光顧。
    五月下旬是季風也快過去的時候,樹木正是新綠,再過幾天進入六月就要飄落揚花柳絮。這時人們好像才能感到春天來到哈爾濱。可是,過不了兩個星期哈爾濱就猛的氣溫上升,一下子進入盛夏,所以人們說哈爾濱沒有真正的春天。
    就在五月下旬的某一天,我們正在院子裏玩兒。突然有人說:“又槍斃人了!走!去看看!”。有些愛湊熱鬧的大人和孩子們呼啦一下子都跑出去,直奔二十道街花園。五分鐘左右就跑到了,這時行刑的隊員都以撤出。花園門口還停著一輛客車型囚車,以前沒看見過。這時看見一名身穿陰丹士林布旗袍、白襪子、有帶黑布鞋的女青年,雙手反剪在背後五花大綁。臉色煞白、蓬亂的短髮。再一看她的旗袍下半部前後都濕了挺大一片。不用説,那是嚇得一泡尿全尿旗袍裏了。兩個身穿公安服裝的人,左邊是個女的,右邊是個男的,押著那個陪綁的女青年上了囚車開走了。
    進了花園往左拐三十多米,有一個水磨石的兒童滑梯。光復前媽媽領我上花園看動物時少不了我要打滑梯。我真不知在那個滑梯上滑下了多少回,那愉快的心情到現在也忘不了。
    可是,現在我卻在這個滑梯旁邊看一個被槍斃了的屍體;一具被扒光衣服的屍體,腦袋被炸子兒掀掉少半邊趴在那裏,一大灘血。當時由於經常公開槍決,對於親眼目睹這種處決現場,成了很多人感到最刺激的事。覺得比看電影精彩得多;真刀真槍的真下手,還不用花錢買票。所以大人小孩都想目睹最“精彩的”那一瞬間“砰!”的槍聲,栽倒的樣子以及劊子手的神態。究竟是什麽心理也實在說不明白。只能用兩個字“變態”解釋。
    在圍觀者中有來得早的也有來得晚的,所以常常會聽到這樣的問答:“你啥時候來的?”。“我剛來”。“啊!那麽你沒看見剛才……”。
    就這樣,那位先來者不用你請求,他就會“自滿地”介紹其看到陪綁的年輕女子全過程。我們幾個小孩兒也就聽他如同説書館兒說平詞一樣講述起來;那人說:“好傢伙!今天還有個女的挨槍斃?!那扒光了衣服可有看頭了!”。接著講:“那個女的就在這傢伙旁邊”,順手指一下趴在那裏的裸體死屍。又接著說:“執行的命令他倆跪下,女的老老實實地跪下了,耷拉著腦袋。這傢伙還不跪,後邊拿槍的人照他小腿肚子上邊一腳就踹跪下了。拿槍的人可麻利了,這傢伙剛一跪下槍就響了,他一個狗啃屎就栽倒那兒了。沒看見對那女的開槍,可是她也倒下去了。這時開槍的人往那女的腿上踢了一腳喊她起來!起來!這才知道她是陪綁的;她嚇癱了!剛開始都站不起來了。嚇得尿褲子了!也不知道這個年輕女子犯了個什麽罪?一會兒看看佈告就知道了”。很多沒看見這“精彩”場面的都聽他述説。那死屍反正跑不了,聽完這段“最重要的”再看那死屍晚不了。
    我們幾個小孩兒也都站在他旁邊聽他講述。這時從另一具屍體那邊過來一對男女青年。他們倆半點兒都不像湊熱鬧賣呆的老百姓;首先從神態上看,他倆沒有一般老百姓那樣緊張感。穿的衣服是當時政府工作人員流行的服裝。他倆那悠閒自得地樣子,還真的像和平環境裏逛公園的一對“情侶”,真令人不可理解。
    就這一對“情侶”似的人物,離那死屍的距離不到一米遠。這一來看熱鬧的人們覺得看他倆比看那死屍反倒新奇起來。也正在這時,忽然,女的指著死屍的腿,對男地說:“你看!他的腿肚子的肉直抽動!把槍給我!”。我們聽她這一說都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那個男的伸手從衣服下面掏出小手槍,順手頂上火遞給他的女友。他的女友毫不含糊地朝那死屍的腿肚子“啪”的一槍。當然一點兒血也不出;那一腔子血早都從那“開了瓢”的腦瓜子上流淨了。突然那死屍的臀部肌肉又顫動得很厲害,這時又聽他那女友說:“你看他屁股上的肉還跳呢!”。說著又朝屁股上抖動的肌肉開了一槍,等到再度扣動板機時只聽卡嚓一聲。他向男友說:“沒子彈了!給頂上幾個子彈唄!”。這時他的男友說:“沒有了!”。女的還埋怨怎麽不多帶點兒子彈。男的又接著說:“你就是想趁這功夫過過槍癮。那傢伙腦袋都開瓢了,腿肚子哆嗦他還能站起來呀!走吧!完事兒了。咱回去吧!”。就此這一對奇怪的“情侶”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刑場。那死屍的腿肚子抽動以及屁股上的肉抖動我都清楚地看到了。
    我又感受了一層理解不了的異常和變態!
    如今回想起來,如果那一對奇怪的“情侶”如今還健在的話,早已是“告老還鄉”的高官了吧?他們的子孫也一定是高官了。
    1428064450000 1